女子似是习以为常了,微微颔首:“你说罢。”
青衣宫人稍稍斟酌了一下,便轻声道:“其一,陛下给宁妃定下的罪名是祸害皇嗣、毒杀嫔妃这两条;其二,宋掌事是宫正司的内应,钟粹宫上下几十口,只活下来她一个;其三,宁妃亲口承认杀了邓寿容和红柳;其四,”
她忽然停了一息,交握在小腹前的两手紧了紧,旋即续道:“这其四,宁妃娘娘虽死,尸身却不得入土,由内安乐堂秘法泡制成干人彘,示众三个月,再扔进后山。”
后山便是皇城的乱葬岗,位于外皇城最偏僻的北角,凡重罪身死的宫中之人,无论生前是何等身份,死后一视同仁,扔去后山喂野狗。
谁又能想到,曾经煊赫一时的宁妃,如今却不过野狗裹腹之物,而大齐风习,横死之女,是连祖宗都不会认下的。
看起来,陛下是恨透了宁妃,才会让她死后亦成孤魂野鬼,永世于尘世徘徊,不得往生。
锦裙女子的唇边,缓缓噙出了一抹浅笑:“原来,她也有今天呢。”
她弯了一副眉眼,转首望向青衣宫人,一双微长的凤眼,在烛光亮若星辰:“当年别人算计我的时候,她不仅知情,且还拍手称快,如今她自个儿却是尸骨无存,这可真是……”
她掩袖轻笑起来。
纵使口出恶言,那笑容却干净得不染纤尘,一如她淡雅的语声:“这可真是上天有厚德,报应不爽啊。”
一语未了,她忽然轻轻咳嗽了两声。
青衣宫女见状,面上便现出担忧的神色,低劝道:“主子,当年的仇已然报得干净了,主子看要不要……”
“你觉着,我还有抽身退步的余地么?”她尚未说完,锦裙女子便浅笑着打断了她。
青衣宫人面色一黯,垂首道:“是,奴婢糊涂了,还是主子看得透。”
“当年,他们既然找上了我,便是看准了我这心里压着恨。如今,我若不自个儿找些恨来给他们瞧,他们只怕留不得我,更留不得你们了。”锦裙女子长叹了一声。
青衣宫人静立不语。
那一步,一经踏出,便再无回头余地,这个道理,她自是清楚的。
数息后,窗前便传来清脆的瓷器碰撞声,却是那锦裙女子执起温壶,正向盏中注水。
青衣宫人抬头瞥见,忙抢步上前:“主子,还是奴婢来吧,这蜜水还烫着呢。”
锦裙女子由得她接过温壶,仍旧转望窗外,忽地幽幽一叹:“等外头风声小些,你找个日子给杨采萍烧些纸罢。可怜见的,倒是帮我担下了大半罪名。”
青衣宫人并未抬头,只沉声道:“奴婢遵命。”
停了片刻,又迟疑地道:“那尚膳监的人,奴婢还要见么?”
“自然要见。”锦裙女子一脸惬意:“越是这等时候,越需行动如常。找上我的那些人可聪明得紧,自是知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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